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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帶一路快訊

言語為橋,心意相通

2018-07-14

言語為橋,心意相通
——記希臘萊夫卡達“海上絲綢之路”暑期中國語言與文化課程

                   
華中師範大學文學院 王洪涌

 

在接受香港海上絲綢之路協會和香港中國文化院的邀請準備來希臘擔任中國語文和文化課程教學任務之後,我的心裡充滿了期待,又帶有一絲忐忑。期待是因為從小就讀過希臘神話,那些性格各異的人物形象、充滿傳奇的故事情節至今還記憶猶新,現在可以到它們的發源地去看一看,我特別想瞭解希臘文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特點;忐忑是因為我完全不懂希臘語,除了以前數學物理課本上用到的希臘字母,我一句話也不會。而希臘語和漢語幾乎被世界上很多人看做是最難學的幾種語言中的兩種,兩種有難度的語言碰撞,我此行能否順利完成任務呢?


從到達萊夫卡達島那一刻起,我發現我的擔心是多餘的。萊夫卡達文化中心的Ioanna女士非常親切,在我來之前就做好了安排,她的助手Dianna對我照顧非常周到。我來的當天下午,參加了項目啟動儀式,萊夫卡達市的副市長克裡斯托斯先生出席並發表了講話。在“影像絲綢之路”展上,有一些參觀者主動過來跟我講話,一位大學生跟我說,他的專業是國際事務,他希望能夠通過這個暑期課程對中國多一些瞭解,對以後的學習和工作有幫助;還有一位跟我說,他一直都很喜歡中國的文化,特別是對道家的文化很感興趣,他自己下載了學漢語的軟件準備自學呢,剛好有這個機會他就報名參加暑期課程了。有一位漂亮的俄羅斯裔的媽媽帶著女兒來看展覽,媽媽告訴我說,她跟她的女兒都報名了暑期課程,女兒除了學芭蕾舞,還在學中國的工筆畫,這次跟女兒一起來學漢語,想對中國文化多一點瞭解。她說俄羅斯語、希臘語和漢語雖然語言不同,但她認為不同語言背後,人們認識世界、思考問題的方式是相通的。她的這番話讓我很感動,我雖然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可是,我從他們真摯的話語和眼神中,絲毫沒有感覺到膈膜。我體會到的,是他們希望通過漢語來瞭解中國瞭解中華文化的熱切的心情。這讓我對即將開始的課程充滿信心。


“海上絲綢之路暑期課程”從7月2日開課,7月31日結束。在第一課上,我簡單介紹了一下中國的地理位置、歷史以及現在中國人的生活。在介紹中國悠久的歷史的時候,我對比了中國和希臘這兩個國家對世界文明史的巨大貢獻,當我給出幾乎是同時代的的蘇格拉底和孔子的畫像時,學員們的表情是凝重的,還帶有一些驚奇。生活在不同地域、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兩位傑出的思想家,他們的觀念和認識,兩千多年來一直在影響著東西方文化。當然,我也提到了2004和2008年兩個國家對奧運會的貢獻,也說到了兩個國家對和平的熱愛。當然,我也介紹了現代中國人的生活。學員們看到視頻裡中國的高鐵、移動支付、微信和共用單車,覺得非常驚奇。我向他們介紹說,這差不多就是我現在的日常生活:用手機掃碼支付買東西,週末的時候騎共用單車沿著東湖綠道繞一周,甚至我來的時候,在家門口的地鐵站直接坐地鐵去機場……這些變化都是最近這幾年發生的。當然,我也跟他們說,中國仍然是發展中國家,我們也需要跟其他國家共同合作,共同發展。


不得不承認,漢語學習還是非常難的,尤其是對於習慣了以字母為書寫系統的希臘學員。我用拼音為輔助工具,幫助學習漢字的發音。拼音方案的書寫跟拉丁字母很像,但有一些音節的發音卻有很大區別。學員卡特琳娜告訴我說,她學了英語、德語和義大利語,但中文跟這些語言的差異很大,她需要找到拼音和字母文字的區別。剛開始的時候,我發了田字格的作業紙,讓他們學寫漢字。儘管我演示了筆順,但對他們來說,漢字書寫還是太難了。我告訴了他們漢字書寫的基本規律,就是從上到下,從左到右,這樣,雖然有少數細節地方他們不太能分清楚,但他們一筆一劃寫出來的字還是非常認真的。


當學員們慢慢明白漢語的發音規律和漢字的特點之後,他們感興趣的是怎樣用漢字寫他們的名字。那位跟女兒一起來上課的媽媽讓我把她女兒的名字索菲亞尼娜用漢字寫出來,問了我這些漢字都是什麼意思,然後說在俄語裡表達的意思是相通的。而且從那以後,小姑娘每次交上來的作業,都會用漢字認真地把自己的名字寫上。還有那位第一次在展覽會上見到過的迪米特裡,認真地記住了每個漢字的意思,第二天上課跟我說“早上好”的時候還特地跟我驗證了一遍他名字的含義。——這個方法對我也很有用。剛開始的時候,三個班的學員我都沒有辦法記住他們的名字,那些長長的名字我甚至都沒有辦法正確讀出來。教他們把名字寫成漢字的同時,我也能記住像“安那斯塔斯亞斯”這樣的名字了。


成人班跟青少年班學習漢語方法是不太一樣的。青少年班的學生接受很快,講一個新語言點,他們很快就領會了,造出新的句子。薩那西斯是青少年班裡年齡比較小的學員,可是跟那幾個中學生相比,他也能積極地嘗試表達,領悟力很好。成人班學員往往喜歡問問題,問為什麼漢語要用“嗎”表示問句,漢語中的名詞有沒有性和格的變化,什麼時候用“了”……等等。對於像“我早上9點上課”這樣的句式,他們剛開始習慣說成“我上課9點”。當我解釋了漢語的句式結構特點、他們真正理解之後,就會邊想邊說,把語序表達正確。而且,他們還能自己造出一些他們想表達的句子。我們學了“好看”之後,一位學員說“我覺得王老師好看”,同學們都笑了起來,一下子拉近了我們的距離。


讓我覺得非常感動的,除了那位跟女兒一起來上課的媽媽,還有一位媽媽。她的兩個雙胞胎兒子在青少年班,她自己上的是成人晚班。前幾天,兒子病了,她帶兒子去看病,請了假。隔了一天,她跟兩個兒子一起坐在了課堂上。看著這位跟兒子一起學漢語的媽媽,我覺得特別感動。這位媽媽說,她喜歡中國,想瞭解中國,她也想讓兒子們多瞭解中國。


除了語言課,他們對中國文化也很感興趣。介紹完十二生肖後,我問他們,“你屬什麼?”他們都找到了自己的屬相,而且也瞭解了不同屬相動物的特點。我介紹了太極拳請他們觀看了太極拳視頻後,問他們喜歡不喜歡,他們都說喜歡。我們練習打太極拳,他們說看起來容易,可是一招一式做起來不太容易。我問跳芭蕾舞的小姑娘索菲亞妮娜覺得難不難,她說她可以做出太極拳裡的高難度動作。


一次課後,米萊娜給我看過她用白紙和藍墨水寫的漢字,說她很想練習書法。我們在課堂上就做了一次書法練習。由於怕他們第一次寫毛筆字寫不好,我提前準備了可以水寫的字帖,先練習基本筆畫和筆順。他們覺得這很神奇,等水幹了之後字帖可以重複寫。等他們練習了基本筆畫之後,我給他們一些書法練習的米字格半熟宣紙,告訴他們可以按照字帖的漢字結構,寫任何他們想寫的字。我還發了兩張“春”和“福”字的大紅斗方,告訴他們這兩個字在中國的春節中有著特殊的含義,讓他們嘗試按字帖去寫。他們都完成得很漂亮。當他們知道“福”倒著貼意思是“福氣到了”的時候,覺得太有意思了。


昨天上完書法課,同學們意猶未盡。有學員跟我說,“現在我們家裡很多中國元素。我們說中文,寫漢字,家裡還掛著老師送我們的中國結和小紅燈籠,今天我們再貼上福字,更漂亮了。”還有同學跟我發郵件說,“老師,你在這門課結束之後,可不可以送我一枝毛筆和一張水寫字帖?我覺得太神奇了,我想繼續學習。”當然可以了。在課程結束之後,我會把我帶來的書法字帖、毛筆、製作中國結的紅線、生字卡和圖書等,都留在這裡。喜歡中國語言和中國文化的同學,可以繼續學習。


課程還在繼續。當最初只會用“格裡麥大”和“格亞瑟斯”跟我問好的學生現在能用簡單的中文跟我聊天,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人高興的呢?一位同學在學了“喜歡”這個詞後,用漢語問我:“老師,你喜歡希臘嗎?”我毫不猶豫地說:“喜歡。”是的,語言就像是絲帶,把不同地區的人聯結在一起;語言又像是橋樑,把不同地區的人溝通起來。我喜歡希臘,也希望我的工作能夠幫助這裡的人們更好地瞭解中國,瞭解中華文化。


2018年7月14日